【All越】浮春乡图(14)

经历过百鬼夜行,越前难得没有在大清早就被柳拖起来晨训,一直睡到中午才在不二温柔的呼唤声中懒洋洋醒来。


昨夜催眠对方阴阳师耗费了太多精力,回到主宅后基本来不及安排后续事宜便昏睡过去,睁眼看到不二,他立刻问:“现在什么情况?”


取来干净的衣物,不二跪坐在被褥前一边为越前更衣,一边含笑说道:“有一个好消息,还有一个不能确定好坏的消息,少主想听哪一个?”


正靠着不二像个扯线木偶般任由他脱衣穿衣,闻言,残留些许睡意的眉心微微一蹙,越前撇撇嘴哼道:“刚睡醒,谁高兴听什么不能确定好坏的消息,你还是讲好的那一个吧。”


也许早料到越前会如此这般选择,不二轻笑一声,将散乱的墨绿发丝收成一束,“菊丸今早偷偷溜到岡田家打探消息,发现……”略略一顿,望着一动不动看过来的猫眼,他唇角微扬,“他们正在准备丧礼。”


“这么说是成了?”眼中透出一丝兴奋,越前猛然坐直身体,连剩下的一只袖子也顾不上套,用力搂住不二的颈,埋首在他肩膀,“那天从皇城出来,我发过誓的,一定要让侮辱了你和精市的坏人付出代价,我做到了。”


指尖略带迟疑卷曲了一下,慢慢抚上少年单薄赤*的后背,不二侧脸以唇碰触精致的面颊,“谢谢你,龙马。虽然……让你双手染血并非我的意愿,但还是谢谢你为我做这么多。”


不知为何,总觉得虽是被不二如常拥抱,心却跳得有些快,越前在他臂弯中略显不自在的动了动,“不对啊……我记得我昨晚说过,最近谁都不要靠近岡田家,谁让他跑去的?”抬眼死死盯住不二,琥珀色的眼眸中浮起一抹气恼,“是不是他自作主张跑去打探消息的?太胡来了!万一被岡田家的人抓住可怎么办?”


“所以手冢一回来就罚他不许动用妖力跑整个京城十圈,并且接下来的一个月,主宅的清洁都归他打理。”弯弯唇角,不二继续将衣物往越前身上套,“另一个消息,少主准备现在听吗?”


“我饿了,让我先……”


话未说完,移门便被突然推开,一脸不耐烦的迹部就站在门外。看到越前还赖在不二怀里,他面色一沉,拧起眉心,“没长骨头吗?这么大的人了还要靠着,你丢不丢脸?”


早习惯迹部无事便要冷嘲热讽一番,越前不理他,只拉拉不二替自己穿好的衣物,有些不解皱皱眉,“我今天又不打算出去,穿这么正式做什么?”


“你不打算出去,但却有人想要你出去,恐怕你是拒绝不了的。”不给不二再搂抱越前的机会,迹部走过去把人拖起来扛在肩上,大步朝外走去。“先去洗漱,然后用餐,今天麻烦的事还多着,别以为这么轻松就过去了。”


“干什么!你放开我!我自己知道去!”被扛着走的姿势让越前觉得很丢脸,气得他一口咬在迹部肩膀上。


迹部也不肯吃亏,直接一巴掌拍在越前臀上,恶狠狠的威胁:“再不老实,本大爷把你直接扛到前院,当着他们的面继续打你屁股信不信?”


最后,因为越前担心丢脸丢得更大而不情不愿收声,使得迹部轻松胜出,一脸得意盯着他洗漱完毕,气鼓鼓坐到饭桌前。


幸村正在剥烤鱼,看到越前满眼憋屈,勾唇轻轻笑了两声,将剥好的鱼肉喂到他嘴里。“来的是那个男人的使者,说是要带你回宫问问昨夜发生的事,可要想想怎么说?”


“没什么好想的,照实说就好了,反正挑事的又不是我。”幸村亲手下厨制作的烤鱼味道很好,加上错过了早餐,越前捧着饭碗大大扒了口饭,又喝了一口味增汤,满足舔了舔嘴唇,将手伸向茶碗蒸。“阴阳师之间把咒语打回去是很正常的举动,我怎么会知道反噬的是谁?”


一番理直气壮的话听得柳在旁边忍不住低笑,伸手摸摸少年柔软的发,“果然是长大了,心思也敏锐了。本还想替你想想办法,既然你已经想好了,那便按照你的想法去做吧。不过,你要做好从此被那个男人忌惮的准备。”


“他忌惮我们家又不是一天两天了,否则也不会把雅治弄到伊势那么远的地方,还派专人监视他。”转脸张嘴接下幸村喂来的鱼肉,越前眼底飞闪过一抹浅浅的阴影,回头问坐在廊下的迹部:“你确定琼勾玉是被他收着的吗?”


“本大爷查到的消息会有错吗?嗯?”傲然挑高下颌,迹部斜睨越前一眼,又突然拧起眉心,“你在打什么鬼主意?想把那鬼东西弄会来?嗯?”


才不理会深邃的蓝眸透出浓浓的警告,越前把空了的饭碗递给幸村,同时喂他吃了一块天妇罗,彼此相视一笑。“为什么不?那勾玉本来就是我家的东西,在他那放了十几年已经够了。再说,他又不能温养,再放在那里,耗光了上面的灵力才是彻底坏事。”


“其实……迹部的担心也不无道理,毕竟我们现在实力大幅度退阶,万一那家伙招回来什么厉害的东西,对付起来也麻烦。”看着迹部的气急败坏与越前的满不在乎形成的鲜明对比,柳淡淡一扬唇,“不过,越前家的东西,也该要回来了,我们当中也只有他不受浮春乡图的限制。”


吃完午餐,越前接见了苦等一上午,心中满怀怨气,又忌惮一众大妖而敢怒不敢言的天皇特使。主动递过茶杯,他挑眉看住对方,“陛下要找我?”


瞧着送茶的不二退出了客室,特使马上恢复盛气临人的嘴脸,不屑瞥着面前十五岁的少年,将天皇印信放到矮几上,冷冷说:“昨夜岡田家遭百鬼血洗,岡田信彦大人是阴阳寮长官,他出事,天皇陛下自然要问一问。你赶紧跟我进宫。”


“巧了,昨夜我家也遭到了百鬼夜行的袭击,好不容易才保下一条命来。”咬了一口和果子,越前直勾勾盯着特使,直把对方盯到目光闪烁,才又慢吞吞开口:“为什么他们家出事,陛下要找我问话?难道有人专门跑去陛下面前,说是我害的?”


仿佛无力承受少年犀利的目光,特使悄悄把头往旁边偏了偏,嚅嗫一阵,“我只是受命来传你,其他的事与我无关。不过,陛下说你可以带随从入宫,要带谁你赶紧想好,跟我走。”


当然知道拒绝前往是不可能的,越前也不再为难特使,示意对方稍等后离开客室,唤来不二和幸村,“还是你们跟我一起去吧,反正天皇见过你们。”


越前家如今到底还有多少妖,关乎当年的仇人会采取何种手段,自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,不二和幸村皆无异议,稍稍商量了一下之后便随同越前一起出发前往皇宫。


仍是在清凉殿中见到天皇,越前施以大礼后依言跪坐在另一侧,坦然接受对面那个身着漆黑丧服,面色苍白的年轻男子仇恨的目光。


目光在两人身上游移片刻,天皇面色平和,“岡田源二,将你之前对朕说的话,再同越前说一遍吧。”


“是,陛下。”对着天皇深深俯身行礼,岡田转眼死死瞪住越前,用极力压抑颤抖的沙哑嗓音说道:“昨夜我有事彻夜未归,今早回家发现岡田家血流成河,残肢遍地,家人仆从无一幸免……我通过式神了解到,是有人召唤了百鬼前来偷袭……再追寻百鬼所来的方向,便是越前家!”


见岡田说到最后已控制不住情绪,眼角似要迸裂一般恶狠狠看住依旧神情淡漠的少年,天皇微微抬手示意他冷静,“越前,你怎么说?”


“陛下,我刚才对您的特使也说过,昨夜越前家也遇到了百鬼夜行,幸好式神发现及时,才免于被鬼物生吞的下场。”无惧回望那双布满血丝,似要将自己撕成碎片的眼,越前抿抿唇,继续说:“百鬼夜行,所过之处不留活口,想必很多平民也因此惨遭横祸,陛下大可派阴阳寮调查,看我说的是不是实话。我也很想知道,到底是谁容不得越前家,十几年前灭门之后依然不肯放过我。”


闻言眉心微蹙,天皇面上飞闪过一抹冷意,“越前,你家的事至今未有定论,不要把两件事扯到一起。”


“可是陛下,”无比恭顺伏低身体,语气却充满了倔强,越前接口说:“若不把两件事联系在一起,我的确想不到为什么有人会对我下手,我回到京城也不过一个多月而已,也不记得和谁结仇了。”


注意到越前说话时别有深意瞥来的目光,岡田源二登时大怒,“你什么意思?你是在质疑陛下之言吗?”


“我只是说出疑虑,并未质疑谁,还请岡田大人不要污蔑我。”直起身体,越前大大方方面对岡田,唇角微微扬起,“越前家对陛下的忠心天地可鉴,否则也不会将八咫镜妖派到伊势神宫守护八咫镜了。”


双眼微微一眯,天皇看向还要争辩的岡田时已多了些不耐烦之色,“岡田,朕自会派人追查你家的事,你先下去吧。越前,你随朕来。”


反正与岡田家的梁子已经结下,越前不掩饰目光中的嘲弄,趁天皇转身时冲岡田做了个小小的鬼脸,起身而去。跟随天皇走入一间狭小的内室,看着对方从暗格中取出一个并不起眼的木匣,他困惑眨眨眼,“陛下……这是?”


“这是当年你家出事后的第二天,朕派人调查时在你家废墟中找到的。”将木匣打开,天皇直直看住越前,“这可是琼勾玉?”


废墟中找到的?琼勾玉那时可是佩戴在父亲的身上,这个混蛋男人怎么好意思说出这样的话?到底是他在替当年那些行凶之人做掩饰,还是他也是其中之一?在心中无声冷笑,面上却流露出一抹欣喜,越前伸手摸了摸那块通体血红却暗淡无光的玉,又在天皇戒备的目光中缩回手,恭恭敬敬回答:“是,这就是琼勾玉。只不过上面的灵气已所剩无多,我想是长时间未得血气温养的缘故。”


“如何温养?必须由你们越前家的人来做吗?”紧紧盯着少年清澈的猫眼,天皇向来平和的语气中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,“这块勾玉有何作用?是否也有化形成妖?”


摇摇头,越前面上浮起一丝为难,犹豫了好一阵才忐忑不安向天皇解释:“这块玉我只听父亲简单提起过,八尺琼勾玉原本是上古邪物,后为越前家先祖所得。为了净化它携带的邪恶之气,必须在每个月圆之夜以家主的指尖血加上月魄精华来温养,历经数代才得到它的认可。它也是唯一一个化形为妖之后没有与越前家签订契约,没有住在浮春乡图中的存在。剩下的……我也不太清楚了……”


“那,它化形之后的妖在何处?可在你身边?”


将头摇得飞快,越前无比诚恳望着天皇,眼底泛出一丝苦笑,“我离开家时那家伙就不在主宅,父亲也说不清他跑到哪里去了。再说,那家伙有不分好坏吸引妖物的特质,我现在就那么几个式神,可不敢留他在身边。”


略微顿了顿,越前俯身对天皇行了个大礼,“陛下,您收藏这块玉这么些年它都未有异动,想必您的正气能够压制住它。还请您为天下苍生着想,继续留它在身边吧,别把它放出来祸害人世了。”


不语良久注视少年,怎么看都看不出那满满的诚恳与期盼有掺假的成分,天皇沉吟一阵,将木匣朝前推了推,“既是你家祖传之物,朕自然不能占有,还给你吧。不过,朕有一个要求,若哪天那只妖出现了,你必须将它带给朕看看。”


带着一丝胆怯和为难咬咬嘴唇,越前不敢违背天皇的命令,只得小心翼翼收起木匣,“遵命。”


“行了,你出去吧。昨夜之事朕会派人调查,你切不可与岡田家私下发生冲突;若不听令,朕不会听之任之的。”


“是,陛下。”


从清凉殿出来,看到等候在外的不二和幸村,越前不动声色露出木匣的一角,眼底飞闪过一丝狡黠——他就知道那个男人绝对不会拿命和运势做赌注,琼勾玉如今是他的了,哪怕那只妖依然不知在何处,总归也是个安慰。


一起步出皇城,才要乘上牛车回家,去路却被早就等候在外的岡田源二拦住。示意身侧两位大妖等待,越前主动上前两步,“还有事吗?”


咬牙切齿盯着那双清澈漂亮的琥珀猫眼,岡田恶狠狠道:“是你做的,对不对?”


“这话应该我来问你吧?”冷冷回望布满血丝与杀意的脸,越前傲然扬起下颌,微扬的唇角带着不加掩饰的嘲弄,缩在宽大衣袖中的手指伸出,指间夹着一块小小的木牌。“这是昨夜鬼物退去之后,我拾到的一个铭牌。你说我要不要把这个交给陛下,请他派人查查那位驱使鬼物的阴阳师到底效力于谁?”


不由自主退了一步,岡田眼中闪过一丝慌乱,“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!你少胡乱栽赃!”


“是不是栽赃,你心里比我清楚。”轻轻笑着,越前再次逼近一步,抬眼直视岡田,“越前家灭门之仇,我没有忘记,也永远不会忘记。”


望着转身离开的少年,岡田用力抿了抿唇,突然高声冷笑,“越前龙马,你手下养那么多没法回到浮春乡的妖,就不怕有一天被它们吸光灵力吗?还是说,你的灵力是源源不绝的?”看到纤瘦的背影微微一僵,他笑得越发大声,“你的母亲,越前伦子,她的真实身份,你可知道?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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